Wednesday, May 13, 2009

四年後的某一天



 前段時間的某天深夜,具體是哪天已經忘了,我的門鈴急促的響起,迎進來的是肖劍。

  肖劍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在這個城市里。他是個很有風度的畫家,有整齊光鑒的長頭發和雄性的絡腮胡須。

  他氣急敗壞,滿身泥濘,臉色蒼白、目光迷亂,急促的呼吸和艱難的吞咽口水、,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可以看出來這是受到極度的刺激所致。

  他慌忙不迭的接過我給他的啤酒,恨恨的灌下一大口,我看到他渾身在顫抖,手抖得更加厲害,以至于把啤酒撒了出來弄臟了我剛剛擦過的地板。

  換了平常,我會開玩笑要他打掃干凈,今天知道不同尋常,所以不言不語等他開口。

  “我知道這讓人難以置信,但你一定要聽我說下去!”肖劍好容易把自己平靜下來,跟我講其剛才發生的事情。

  “要說剛才的事情,我想有必要向你坦白四年前的一件事情,要知道,你是我朋友……”我只是淺淺的笑了笑,沒有打斷他的話,肖劍告訴我的事情仍然讓我震驚不以。

  四年前的肖劍曾經和另外一個青年作家同時愛上了一個叫凌馨的姑娘,凌馨是個很愛做夢而可愛得讓人愿意為她去死的女孩。問題是這個女孩也同時的愛著肖劍和青年作家。

  我實在懶得描述男女之間的事情,就是兩個男人愛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同時喜歡那兩個男人。我不是窮搖阿姨,對這樣的多角關系總是感到不知所措。

  到了最后的時刻,凌馨準備好了一次三人同出的旅游,她要在那次旅游中做出最后的選擇--放棄他們其中的一個而和另一個結婚。

  “最后凌馨沒有選擇你是嗎?”我自以為聰明的插了一句。

  “不要打斷我!”肖劍突然對我咆哮:“聽我說完!”他們三個人把最后做決定的時刻選擇了這個城市,就在彩田路上的某個賓館里,凌馨決定讓一向感覺良好的肖劍跌落到人生的最底端。

  “我喪魂落魄的會到自己的房間,可我聽到了隔壁傳來的調情蕩笑的聲音……”肖劍邊說邊把眼睛抬起來,仿佛是在看電影一樣。

  “我越來越覺得難受,越來越難受,我敲開了他們的房門,我……”肖劍突然把眼睛閉上,好象一切都已經停止,他再打開眼睛的時候,雙眼已經通紅、呼吸急促了起來。

  “我拿著我們登山用的登山鎬,一下、兩下、三下……最后我殺了他們倆,我看到滿地的血和他們一動不動的趟在地上……”肖劍突然變得讓我感到害怕和陌生,這么多年的朋友我居然一點也不知道他是個殺人兇手,而且是個有兩條人命在身的殺人者。

  “我跑了,他們一直沒有抓到我。”肖劍好象松了口氣繼續說:“你知道那個時候這里經常有無頭公案最后不了了之。”他怕我不相信,故意補充了這樣一句。

  我不敢再插嘴,一直等著他說今天的事情。

  后來風頭過了,肖劍又堂而皇之的會到了這個城市,用他的畫筆在這個城市里做著二流的畫家,生活過得不好也不壞。
 后來風頭過了,肖劍又堂而皇之的會到了這個城市,用他的畫筆在這個城市里做著二流的畫家,生活過得不好也不壞。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一直到今天晚上……”肖劍一直沒有固定的性伴侶,所以通過某些手段獲得滿足也無可非議,和他上過床的女人有多少他恐怕已經不記得,長什么樣其實他也不怎么在乎。

  在彩田路上閑逛的時候,有女人在路邊招攬生意,于是他們一起找了間賓館開房尋歡。

  肖劍說他就那么鬼使神差的來到了四年前的那家賓館,等他后悔的時候,身旁的女人已經嗲在他的胳膊上不肯離開。

  房間里的主燈沒有打開,空調開得很大,低檔的裝飾畫里透出糜爛的色情意味。

  一翻云雨之后,肖劍覺得很滿足,點上了一支香煙緩緩的把煙霧噴出,如果不是空調太冷,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很爽。

  他把毯子往身上拉了拉,盡管那東西有點臟。剛才和他云雨的女人已經用浴巾裹住身體去了浴室,水聲和蒸汽從門縫里溢了出來。

  睡意上來了,如果不是聽說妓女會在嫖客熟睡的時候偷走錢包,肖劍一定會很熟的睡過去。

  肖劍在半夢半醒的時候聽到有人跟他講話“你要喝水嗎?”肖劍睜開眼,模糊看到那女人蹲在床前問她。

  于是對她笑了笑,搖了搖頭,伸手去摟她時女人已經走開,在化妝臺前極其認真整理著自己的臉。

  “你要喝水嗎?”過了一會,肖劍又被那女人叫醒。

  他轉了個身,嘟嚕了一句什么又要睡過去。

“你要喝水嗎?”那女人端了杯水,更近的坐在床上。

  “你要喝水嗎?”那女人好象翻來覆去只會說這樣一句話。

  肖劍被弄得很火,正要發作,忽然看到一雙滿是憂郁和迷茫的眼睛看著他,心頭一緊,某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你不認識我嗎?”那女人的語調突然變得一點也不象妓女,很輕柔的伸出一只手輕輕的撫摩著肖劍的臉頰,完全沒有半點第力道。

  肖劍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幾乎已經要說出某個名字了,可還是搖了搖頭。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那女人笑了,笑的很燦爛很可愛。

  “你是……”凌馨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可肖劍完全的發不出音。

  那女人又笑了:“其實,我已經死了,我是一個死人。”她的聲音平淡而沒有感情色彩。

  “我是被人殺死的!用登山鎬一下一下的砸死的。”肖劍怎么也動彈不了,在那一瞬間感到血液都已經凝固,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話:“你知道是誰殺了你嗎?”

  “知道!”女人的話突然變得咬牙切齒,目光如電的看著肖劍。

 “知道!”女人的話突然變得咬牙切齒,目光如電的看著肖劍。

  肖劍忽然能動了,他彈也似的跳起來,奪門而出。

  他死命的跑,跑,跑!

  耳朵里老晃蕩著一個聲音“是--你--是--你--”肖劍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我這里。

  我耐心的聽肖劍講完了故事的全部,不否認我也被其中的某些情節弄得很恐懼。

  可我看到肖劍整齊的穿戴、我還想到了其他的東西。

  “你是說你在四年前殺了一個叫凌馨的女孩和她的男友嗎?”我問他。

  “是的!你不相信?”

  “你能告訴我那是幾月份嗎?”我問他。

  “那時天很熱,應當是在暑假。”肖劍想了很久才回答我。

  我笑了,嘲笑而又不懷好意。

  我歷數了四年前肖劍的事情:上半年,我、他、還有小泉在北京畫家村貓著,我們最長的時間也沒有分開24小時;整個暑假,我們三個,還有那個已經自殺了的畫家同去了西藏,一直到雪山封山前夕才回來--那已經是十月了。

  我拿出我們拍的照片給他看,上面有日期為證。

  “可今天的事情是真的呀!”我感覺肖劍就象是個夢游者在一點一點的清醒。

  我輕輕的把他遺落在我沙發上的泥土抖落在地上。

  “你還知道那家賓館怎么走嗎?”我問他。

  “當然!”我站起身來:“我們去看看!現在!”肖劍猶豫不決。

  “你不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嗎?”不由他分說,我拉起他就走。

  出門的時候,肖劍只找到他的一只鞋,想必是在驚慌中遺失了,他穿了我的鞋以后我們一起出門了。

  我們打車來到了肖劍所說的賓館:“是從這里轉進去的,對了,這里還有個湘菜館……”肖劍一路指點,路越走越黑,越來越窄。

  “是這里了!”車終于停住了。

  我們下得車來,看著的士掉頭逃也似的遠去了。

  我看著肖劍,眼睛里滿是詢問。

  眼前的是一個沒有完工的建筑工地,我往里走了幾步,在一堆黃泥旁邊找到了一只鞋子,鞋我認識,正是肖劍遺失的那只。

  肖劍沒有騙我,他真的來過,他真的在沒有完工的建筑工地上和一個妓女尋歡,然后把那個妓女當成了四年前并不是被自己殺害的一個叫凌馨的女人。

  一絲涼意從我的脊梁冒起,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看同來的肖劍。

  他灘倒在地上,最里神神叨叨的念著些什么,靠近了才聽清楚他說的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幾天以后,本地幾乎所有的報紙都刊登了那件著名的情殺案,本市二流畫家肖劍在某賓館用登山鎬殘忍的殺害了他的女友以及女友的另一個追求者。

  那個追求者很多人都認識,就是本市小有名氣的網絡寫手某某。

  殺人兇手肖劍象氣泡一樣的消失了,逃逸得無影無蹤,就象從來沒有存在過。

  我終于明白了,那天晚上肖劍跟我講的就是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再過了一些時候,彩田路上的那個建筑工地竣工了,有一間賓館開張。

  我去住過一晚,里面的格局和肖劍那天晚上描述的一模一樣。

  我知道這樣的事情沒有人可以給我解釋,連對公安人員我也沒有談及。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四年后的某天深夜,肖劍一定會慌張的敲開我的門,然后把這樣的故事重新再演繹一次。

  我肯定有這樣一天,那天的到來,才是我真正恐怖的時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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